他这会儿终于挤进了人群,看到面前的东西他当时就是一愣,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码头上的日历显示没错啊,就是七天而已。
怎么七八天自己与世隔绝的时间里,咋就有人造铁甲舰了
这金属光泽满满的大铁船在下水之后左右晃了一下便真的稳稳的停了下来,夏林看出它的吃水线比同尺寸的普通船要深很多,也就是说它的自重非常大,这样显然是没法当货船了,但看这样子……要是装个发动机再装个撞角的话,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而他这会儿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但谁知道接下来就有十几个壮汉跳下了水,他们手中拿着锤子和凿子朝铁船游过去,接着开始按照船舷上的刻线标识凿了起来。
码头上的人都纷纷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这好好的船还是艘以前从未见过的铁船,他们竟就这样凿了起来,这也太可惜了。
但下头的人并没停下,船体很快就被凿出了一个一个的洞,河水迅速的灌入船舱,正常来说这会儿船应当是该沉了,但神奇的事发生了,这船居然没有沉!只是吃水线更深了一些,但却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河面上。
这会儿那参与设计和建造的近两百个学生外带十几个教师都情不自禁的欢呼了起来。
触礁而不沉!
夏林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水密舱”
他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多一会就认出他来了,于是便激动了喊了起来:“夏大人!是夏大人!夏大人来啦!”
接着以夏林为中心周围二十米的人呼啦一下就散了开来,夏林这会儿只能无奈的朝大伙招了招手,然后便走到了码头上去,指了指那艘被凿的千疮百孔的铁皮船:“谁造的。”
这会儿那些个学生们开始不怀好意的把文麒推搡了出来,文麒看到夏林之后脸涨得通红,他小心翼翼怯生生的说:“夏……夏大人,那日我不知是您……”
夏林只是笑却没有接话,顺手拽过他的胳膊,掰开他的手,看到上头交错的伤口,那一看就是锋利铁皮割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在渗血而有些因为泡水而感染红肿。
“去医学院处理一下伤口先,然后回来再跟我说一下你们是怎么想到水密舱设计的。”
听到水密舱三个字的时候,全场的学生眼睛都亮了,他们都没还没想好该给这个结构具体取什么名字,但谁知道夏大人随口一说便已是信达雅。
宗门老祖到底是宗门老祖啊。
刚刚开完大会了夏林,甚至连家都没回就蹲在码头上开始跟学生们研究起这船的构造来了。
不得不说,这帮崽子是他娘的是真敢想真敢干,船体被一点一点的拆解,露出里头的结构之后,夏林可谓是大开眼界。
“谁来说说设计构思。”
夏林的一声招呼,这会儿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学生便走了出来,带着几分腼腆的说道:“先是文麒提出来的这个想法,然后我们便彻夜构思,他说他家是跑船的,说船最怕的并非破损,而是破损后倾覆。于是我便想到当年在墨家古书上看到过的关于机关术的说法,说万物阴阳,即为平衡。所以我便想到了这个阴阳舱,两个水密舱交错设置,一高一低,若是层,这样左右便配平了,若是前后进水,船体会翘起,这样多余的水会通过上头设置的通道流入到最下层的口子排出去,这样除非船体全面破碎,否则短时间内船都不会沉没。”
夏林听的是连连点头,以阴阳之道投入到设计理念之中,不光充分发挥了水的流动性,还能够为船只增加安全性和更多的救援空间。
讲道理,这个设计理念甚至已经接近或者达到未来船舶的设计概念了。
要不说古人只是基础知识积累的相对少但在智慧方面从来没出过岔子呢,一旦开悟启蒙之后,即便不是穿越者也能干出一些叫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等这个学生说完,接着便是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自己在这艘船上干了什么,以及各种设计理念。
比如热处理工艺保证船体结构,防锈涂层未来的进化方向,甚至还有人说可以尝试在这里设计一个由蒸汽驱动的桨叶来代替风力。
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来说可谓脑洞巨大,完全就是属于少年们的以梦为马了。
“拨款。”夏林不废话,直接手一指:“给你们一个专项,一年内,把你们的想法都给我装上去!”
这种老板不语,只是一味发钱的操作,当时就叫码头上嗡的一声闹腾开了,那感觉就跟高三某个闷热的午后,在昏昏欲睡的自习课上班主任突然走进来说消防检查全校休息到礼拜一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夏林在那看着蹦跳着的少年们,满眼的欣慰。他这才算是设身处地的明白自己当年犯错之后,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保自己了。
这不就是宗门长老看到宗门年轻天骄时的感觉么,那可真是甘愿赴死的。
这时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了人群的角落一个端着碗在吃汤饺的少年,他歪着脑袋走过去:“你在这干什么你也参加设计了”
豆芽子摇头:“没有啊。”
“那你跟着他们这帮孩子起哄”
豆芽子瞥了一眼被他们拆零碎的铁船:“我出的钱。”
“很好!”夏林在她胸口拍了拍:“很有精神。”
“滚啊,别逼我在这扇你。”
之后夏林在码头边看了这艘铁船很久很久,学生都跑去吃饭了,码头上只剩下零星的人在那溜达,但夏林就蹲在那吃着豆芽子吃剩的汤饺,眼神愣愣的。
虽然很简陋,但这显然就已经是铁甲舰的雏形了,动力源并不难,不过就是个蒸汽机罢了,密封也不是什么难事,锡封、铅封等等技术都很成熟了,而焦炭和煤的洗练水平现在也不是个事。
“想什么呢”
豆芽子这会儿走了过来,用脚掂了掂他的屁股:“你蹲这半个时辰了。”
“嗯。”夏林站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栽了下去,最终只能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扬了扬下巴对豆芽说:“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
“什么”
“它啊。”夏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代表着一个新时代,一个让你完全难以理解的新时代。”
“新时代我不懂。”
“不懂就学。”夏林瞥了一眼豆芽子:“你不在家带孩子,天天搁这干什么玩意呢”
豆芽子这会儿就不乐意了:“没有我在这晃,你能有你的新时代你奶奶的,过河拆桥是吧这可是我出的钱!”
“好好好。”夏林点了点头:“等到时候悉尼就叫大运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豆芽子翻了个白眼:“我回去了,你回不回”
夏林嘿嘿的笑了几声跟上了豆芽子的脚步:“怎么的今日撞大运”
“爬。”独孤大运横了他一眼:“我来身子了,别烦。去找你宝去,她这几日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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