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东何尝不是在跟着学习:“我觉得就是,你得承认,我这样的人,带动了些改变,就像你这样的人也跟你的同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世界是要靠有些不一样的人,来带领出局面,改变些东西的,对吧”
伍曦点头:“这话没问题。”
让卫东摊手:“所以如果吃大锅饭,不许炒楼炒股票炒金融,不许私有财产,这些人为什么要努力,反正都一样,我为什么要冒险来做房地产,大家都穷着呗。”
伍曦在慢慢严肃:“你在谈所有制了。”
让卫东摇头:“没有,我在谈要给点积极性,只要允许私有制允许发财,这些不一样的人会飞快出类拔萃的富起来,然后飞快的开始压榨剥削,我现在本质上已经是资本家了,怎么办又公私合营,全部收缴,然后又回到死水一滩的局面”
十年后肯定没人讨论这个,但这时候绝对的要理清这个思路。
不然光是个房产私有,都能争论不休。
让卫东叼上草:“所以我觉得最理想的状态是可以做点事,但有限制,不能过分,现在我在这里建房,就是把我从hk看到的房地产优缺点,尽可能集中展示下。”
这时才终于说了自己的用意:“我有修这一栋几十万的钱,修好卖就是了,为什么搞这么复杂,就是展示里面那些资本家已经很精妙的把戏,譬如这个预付款,就是聪明的地产商空手套白狼,他压根儿没钱,大家交了首付款,还跟银行签了放贷协议,把资金套出来,可不就有钱修房子了”
伍曦震撼,脸上全都是我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撼的表情。
让卫东再说里面的细节:“一栋这么搞,有点走钢丝但问题也不大,十栋呢,百栋呢,千栋呢,甚至千栋还不够,我把这些在建的工地做抵押又从银行再套资金出来,还拿去融资上市,万亿资金暴雷的大坑不就挖出来了”
伍曦明显也不是个擅长经济金融的:“hk已经这么恐怖了”
让卫东摇头:“你要会推理嘛,放开胆量想,没有限制的话会变成什么样,hk的开发商最多能修多少,就那么大一个城,国内就不得了,我给港商形容过,这是三十个省,每个省都约等于欧洲国家大小,不受限制的可以自由往来,光这就全世界独一份儿了,所以国外好的经验不一定适合我们,得先在局部试试看。”
伍曦在绞尽脑汁的尽可能跟上思考:“旗……不也这么大也分这么多州,苏廉还更大”
让卫东有网友辩论力:“旗每个州法律是独立的,一下就把规模小了很多,苏廉……那么多加盟国又分那么多州,不也缩小了范围”
伍曦得捋捋:“慢点慢点,建房,首付,贷款,表面上看是为了让群众买得起房,可以十年时间分期付款,还能有效解决他们手里有点钱不知道干嘛的乱,实际上背后有房地产搞金融抵押之类的一套把戏……”
到这时候已经能观察到他的眼神有点涣散,就是cpu运力和内存不够的体现。
让卫东忍住笑给他补充。
最后伍曦还是叫他跟自己一起去邮电局打长途。
路上还反复念叨首付款,金融抵押等重点词汇,就跟小孩儿被家长要求去打酱油时,要反复念叨买哪几样东西不能忘了一样。
结果在邮电所等着要长途线路的时候,两人靠在通话亭外面。
伍曦终于被岔开注意力:“嘿,对面那姑娘在看你嘿,哎呀,刚才你说千套房是什么来着”
低头在琢磨要怎么把篱笆扎紧,千万不能留下把柄让人抓了砍头的让卫东抬头,街对面不是市一中么,那门口站着的不是施老太还是谁。
仿佛所有年轻女老师都会经历这一遭。
从刚参加工作的青春洋溢,恣意飞扬,到现在跟尼姑师太一样的衣着灰暗、表情严肃。
甚至还戴了只老气的眼镜。
但站在对面定定看着这边的身姿,已经不由自主的挺拔修长。
让卫东当然内心毫无波动,还抬手挥挥示意,好像在给那段四十年的纠结记忆告别。
过去四十年里,施琳妍给他人生形成的巨大漩涡几乎吞噬了所有。
但这辈子,的确无足轻重了。
只是反过来自己现在这漩涡会不会吞噬她,就看她的造化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报复吧。
伍曦被接通电话以后,让卫东就在那隔着马路看对面的女老师。
直到这货出来,才收回目光走掉:“马上派个专家组过来,我说不清楚,但反复强调只是个测试,还给你担保了,如果你有私心杂念,我定会要你项上人头。”
让卫东鄙视他:“我特么要赚钱的合法路数多得要命,还至于搞这么复杂吗,真就是你跟这些位领导挤兑我,逼着我做事,才……”
忽然笑了:“这个商州的老领导当时逼着我做这个工业园区,就说了一个道理,电视剧里拍摄的这些位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改革也总要有些人来摸索冒险,这时候就惜身惜命躲避了这么一想,我就该做点什么。”
伍曦背着手点头:“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这两条你都恰恰相反,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做得极好的存在,值得佩服……”
身后的市一中门口,施琳妍才慢慢举起手,对远去的背影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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