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不明白……你们到底在等什么时间。”
苏长泠恨恨摔了衣袖,话毕头也不回地向着客栈走去。
她心中憋了股无名的火,那火阵阵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却又吐不出也吞不下。
于是她就那样发泄式地扯大了步子,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的应无风见状微愣,遂忙不迭跟着快步追赶上了她。
“长泠……”青年垮着眉目翕合了嘴唇,他的嗓音放得极轻极浅,声线微哑,尾音处又带着一线几不可察的哀求。
奈何苏长泠对此充耳不闻,只愈渐憋着气地加快加大了脚步。
于是应无风不敢再唤了,他看着少女那截因快步走动而不住前后大幅晃荡的衣袖,几次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却又终竟在能触碰到那织物的前一息迟疑地蜷了指头。
——他有什么立场能拦得下她呢?
面前的背影渐渐与记忆中的那道影子缓慢重合,青年瞳底抑制不住地泛起一缕挣扎不堪的痛苦。
——他已这样跟在她身后走了上万年了。
——三百六十万个或晴或雨或飞花或覆雪的日日夜夜。
难熬得厉害。
应无风无声张了嘴,眼眶上的赤色霎时便又深下一分。
顾自闷头走在前方的苏长泠并未觉察到这老树身上的种种异常,她只觉着自己胸中憋着的那火气会随着身后人的沉默而变得越发嚣张。
最终那无名的火在她看到客栈门前、笑意轻佻放纵,半倚在门框边上的碧衣青年的那一瞬冲上了顶峰。
——邵无名遥遥瞥见那一前一后、正大步赶来的一高一矮,故意装作没看到应无风一般,抬手与少女打了个招呼:“苏仙长,下午好呀——”
“咦?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看来您今天的心情可是……”
“铮——”
无端骤响的剑鸣陡然打断了碧衣青年细碎的念叨,山君出鞘时,那剑锋上曾泛起道刺目的雪光。
吹毛立断的灵剑轻而易举地削平了他鬓边散下的几绺碎发,汗毛倒竖间有丝缕的刺痛顺着颈子蜿蜒攀上了他的脑袋。
邵无名近乎本能地转眸望了那横立在他颈侧的长剑一眼,回应他的,是苏长泠稍显阴沉的暴躁声调:“邵公子,我没兴趣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身上又藏了多少秘密。”
“但你最好祈祷今日之事与你丁点无关。”
“否则——”
她非要一剑割了他的脑袋!
少女想着攥紧了手中剑柄,指节因用力不受控覆上了一层霜白。
她手臂微抖,那灵剑立时又向碧衣青年的脖颈处逼近了半分。
本就已被擦出来的寸长血线这下顿时被延长到了两寸,一粒赤红顺着那刃口缓缓滑落,邵无名面不改色地抬手抵了抵那冷硬的灵剑。
“与我无关如何,与我有关又能如何呢?仙长。”碧衣青年嬉笑着咧了嘴,发浅的眼瞳中流转着一抹浑然不加掩饰的玩味。
“您心下既有了怀疑,不若就此一剑解决了邵某好了——那样也算是一了百了。”
“——不是吗?仙长。”邵无名如是低笑,话毕毫无征兆的拢指攥了剑身,半刻不曾迟疑地梗着脖子,直直朝着那剑刃撞去!
“混账!”苏长泠瞳仁一皱,本能快过脑子,心念微动间猛地掐诀收了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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