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宗祠里供奉着一块无名长生牌位,原是我生母的。
江氏夫妇极为敬她,时常带我上香祭拜。
最初的几年,父亲教我习字,母亲为我缝衣,不是亲生胜是亲生,一家人过得温馨美满,其乐融融。
直至后来,父亲突然从外面抱着一个裹在锦缎中的女婴归来,逼着江母对将她认作亲生嫡女。
此后,父亲性情大变,待我日渐疏离,母亲更是将自己关在房里,终日闭门不出,最后郁郁而终...
她走的那日,死死攥着我的手,目光不舍,再三叮嘱我,往后在这府上我能信能靠的人,唯有我自己。
更甚至,她还让叫我一定要独立,自强,日后考取功名,离开江府,安稳度过余生。
起初,我只以为母亲是对江父彻底失望。
直到后来,我得知了自己身世,才明白她当日的欲言又止和良苦用心。
可她不知道,以我的身世注定无法安稳度过一生。
我厌恶自己的身世,痛恨整个姬氏皇族,是他们毁了母亲和我。
我其实并不想当什么皇帝,我只是想毁了整个姬氏皇族。
所以,从我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就已前路尽断。
只是遗憾,兄长一生未曾见过母亲,不知到了九泉之下,是否还能有机会相见......
心似已灰木,身如不系舟。
棠儿,不要为兄长难过,只是此生兄长只能陪你到这了......
这封书信,便是兄长最后留给你的。
兄,江槐舟绝笔。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江槐舟一直没有开口解释。
姬无渊说他看向江晚棠的眼神超脱兄妹之情,其实是真的...
但不是他想的男女之情,而是......
江槐舟:“吾妹肖似吾母。”
以至于后来的他时常看着江晚棠的面容出神,只是在想象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如她这般,一袭华服,站在高处,受万人叩拜......
江晚棠看着信上的内容,眼眸渐渐泛起了红意。
她明白,兄长留给自己这封绝笔信,不只为告别...
他知道,她在查自己的身世。
江晚棠怔怔的站在原地,脸颊被风雪吹的有些发红,鼻尖也是同样的泛起了酸涩的红色。
她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姬无渊下了早朝过来...
姬无渊一进凤栖宫,便瞧见了兀自站在檐下吹冷风的江晚棠。
她脸颊,鼻尖,耳垂被寒风吹得通红,单薄清丽的面容看得人心疼。
姬无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快步朝她走到了过去。
温暖的玄色大氅落在肩头,江晚棠回过神来,抬眸撞进姬无渊深沉复杂的瞳孔中。
“棠儿...”姬无渊叹息了一声,用灼热的掌心握住她有些她冰凉的一双手,神色担忧的道:“天气凉,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又站在外面吹冷风?”
江晚棠看着他,轻声道:“陛下,臣妾想去一趟大理寺。”
姬无渊眸色沉了沉,话到嘴边的拒绝,在看到她此刻沉静到诡异的眸色时,变成了:“好,孤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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