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朵忽然踮脚,染血的唇贴上他耳垂:“我入将军府,本就是要借燕家之力——”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弑君。”
最后两个字如惊雷炸响。燕临霄扣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玄铁护腕硌得她闷哼一声。
“就凭你?”他声音发颤,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一个咳血都能昏三日的病秧子?”
姝朵的指甲掐进他手臂,眼中迸出骇人的亮光:“我娘是二十年前被赐死的柔妃。”她每说一个字唇色就白一分,“那个暴君为求长生,用我娘心头血炼丹……那年我五岁。”
“我娘的丫鬟柔姨为了保护我,趁混乱带我出了宫,为了求生,她不得不带着我嫁给了富商,改名换姓,隐居此处。”
树梢积雪轰然坠落。燕临霄想起军报上“宫中流出赤焰矿”的字样——蛮族与皇帝竟有勾结?
“所以那夜你偷看军报……”
“我要确认蛮族进攻是不是调虎离山。”姝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往雪地里滑,“燕知戎…咳咳…不能死……”
燕临霄一把将人捞起,触手却是滚烫。
怀中人已经意识模糊,却还死死抓着他前襟:“帮我…杀了药童……”
话音未落,她彻底昏死过去,唇角溢出的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襟。
“该死!”燕临霄抱起人往东院狂奔,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
东院的灯火在雪夜中格外温暖,丫鬟们见燕临霄抱着昏迷的姝朵冲进来,顿时乱作一团,府医回房里没喘过几口气,又被抓来按在了这里。
看着姝朵苍白的唇色,燕临霄眼神一凛,大步走出内室,唤出赵七:\"将每日前来将军府送药的回春堂药童,杀灭口,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是。”
赵七领命而去。
府医收起银针,“少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夫人这毒……恐怕是在胎中就已经自带了。”
燕临霄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毒性发作缓慢,需长期服用才会伤及肺腑。”府医叹息,“若非自愿,谁会日日饮毒?”
“何况若是每日服此毒,断不可能活到现在。”
燕临霄想起姝朵那句“只要让宫里的那个人死了,一切都值得”,忽然明白了她眼中的决绝从何而来。
送走府医后,燕临霄在姝朵床前静立良久。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她眼尾泪痣,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疯子。”他低声咒骂,却不知是在说谁。
……
正午,燕临霄部署完援军事宜,匆匆赶回东院。
姝朵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
“药童死了。”他开门见山,紧盯她的反应。
姝朵睫毛轻颤,苍白的唇抿成一线:“多谢。”
燕临霄在床沿坐下,玄铁护腕与床柱相撞,发出沉闷的响,“我查过了,柔妃确实死于非命,你并没有说谎,只不过你为何要嫁入将军府,选择我父亲?是为了报仇,还是……”
这是试探,也是赌注。
若她矢口否认,便证明另有图谋。
姝朵却笑了,指尖摩挲着碗沿:“你父亲手握虎符,他膝下只有一子,却又骁勇善战,就算他不小心战死,也有你顶替上去,而只有你们敢——弑君”
“所以你对我们……”他声音发紧,“对我父亲……只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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