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恨了?”他低声问。
姝朵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胸膛,嗅到熟悉的铁锈与松木气息。
燕知戎收紧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吻:“睡吧,到家我叫你。”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雨声渐歇。
姝朵在颠簸中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有人轻轻抚过她的眉间,拭去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将军府门前,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燕临霄翻身下马,立即撑着伞迎上马车前。
当他看到父亲怀中的姝朵时,少年将军凌厉的眉眼瞬间柔软下来。
“睡着了?”他压低声音问。
燕知戎点头,小心翼翼地下车,生怕惊醒了怀中人。
燕临霄连忙将伞倾斜过去,自己大半个肩膀淋在雨中也浑不在意。
父子俩默契地放轻脚步,穿过庭院。
廊下的风铃被夜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姝朵在燕知戎怀中动了动,无意识地往他胸膛深处钻去。
燕临霄见状,忍不住伸手拂去她鬓角的一缕湿发,指尖流连忘返地蹭过她微凉的脸颊。
“去准备热水。”燕知戎低声吩咐,“再让厨房温着姜汤。”
燕临霄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依旧黏在姝朵熟睡的面容上。
雨珠从他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燕知戎看着儿子痴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微微侧身,让出半边位置:“一起?”
燕临霄耳根瞬间通红,却倔强地别过脸去:“谁、谁要一起!我去吩咐厨房!”
说完转身就跑,差点撞上廊柱。
燕知戎低笑一声,抱着姝朵继续往内院走去。
怀中的重量让他心头发烫,这是他这辈子仅有的珍宝。
卧房里,炭火烧得正旺。
燕知戎轻手轻脚地将姝朵放在床榻上,刚要起身,却被她迷迷糊糊地抓住了衣角。
“别走……”她含糊地呓语。
燕知戎心尖一颤,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我不走。”
他单膝跪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替她褪去沾血的外衫。
当看到姝朵掌心被指甲陷入的红痕时,燕知戎的眼神陡然阴沉,指腹却轻柔地抚过那些伤痕。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燕临霄端着铜盆进来,热气蒸腾中,少年将军的脸颊被熏得微红。
“我来吧。”他小声道,拧干帕子的动作有些笨拙。
燕知戎看了燕临霄一眼,忽然让开位置:“轻些,她怕痒。”
“好。”
燕临霄拿着布条的手抖了一下,水珠溅在姝朵的睫毛上。
她微微蹙眉,却没有醒来。
少年将军屏住呼吸,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颊,温柔而细腻。
烛光下,俩人的影子交叠在床幔上,一高大一修长,却同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床榻上的人儿。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一轮新月破云而出,清辉洒满庭院。
姝朵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抓住燕知戎的衣袖,又碰到了燕临霄的手指。
俩人同时僵住,生怕惊醒她。
月光透过窗棂,在三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光影。
……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姝朵倚在窗边,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
复仇的快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空虚。
“在想什么?”
燕知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姝朵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开得真好。”
燕知戎低笑一声,粗糙的指腹抚过她纤细的手腕:“是吗?我倒觉得我眼里只装得下你。”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常年握剑的茧子磨蹭着她细腻的肌肤。
从来不说情话的人,说起这话来竟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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