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我也就忍了下来。”
黄柏山的脸上老泪纵横:“是他们……是他们欺人太甚!慧儿死了还不够,他们要把慧儿吃干抹净,连嫁妆都想要了去!”
“我们老两口岁数大了,也没别的孩子,原想着等百年之后,找个善堂把钱捐了,也算是给慧儿积德,可如今竟要给那白眼狼!我恨啊,我恨!”
徐县令扼腕叹息:“你不应当如此冲动。黄慧儿已经死了,但你们还活着——她若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而不是这样……”
黄柏山惨笑道:“我就只想要个公正而已,你们给不了我,我就自己动手了。”
他伸出手来:“抓我吧,这事是我自己的做的,同我婆娘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随你们,杀人偿命我也认了,我不后悔。”
徐县令沉默地摆了摆手,衙役们走上前来,将黄柏山带了下去。
“他会被处死吗?”陈钰笙问。
徐县令点点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黄慧儿的死同样与张瑞生脱不了干系。黄柏山只是为女儿报仇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死?张瑞生实实在在杀了人,又为什么不必负责?只是因为他年纪小么?”
陈钰笙的情绪太过压抑,以至于她有些失控:“黄柏山一辈子都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可那张瑞生却从小就作恶!凭什么好人就要严惩,而坏人却能得到宽恕的机会?”
徐县令不语。
陈钰笙深吸了一口气:“等以后,我会重新拟定律法。”
徐县令这才第一次认真看她。
当初陈太傅将人托付给他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中待嫁,送到县衙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担得起责任?
还说要旁听他审案,那些律法弯弯绕绕,她能听得懂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夫人劝他的心放宽些,说她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着出来玩玩,说不定没过几日就受不住,要回家去了。
他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在陈钰笙来了之后,随便寻了个借口将她支去整理卷宗了。
没想到她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没有发火,也没写信给家里告状,当真就认认真真地整理起了卷宗。
见她不像是闹着玩的,徐县令这才让她旁听这桩嫁妆案,没想到她对律法倒是比他想象中更熟悉。
而如今听她说了那一番话,徐县令猛然察觉,自己当真小瞧这姑娘了。
她来这里,绝非是胡闹,而是为了以后在铺路。
她有着极大的野心,且陈太傅能将她送过来,证明他也是同意了的。
陈家……要将陈钰笙托举上朝堂。
徐县令沉默半晌,说:“你熟读律法,但却不了解人性。往后你就担任文书一职吧,多听多看,总归是有好处的。”
说实话,他也有些好奇,想看看这姑娘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