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霄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眼神躲闪,闷声道:“没什么事儿。”
温竹君很少见他这样,也不追问,朝外头喊了一句,“青梨,今儿早些摆饭吧,不去花厅,就在稍间里吃。”
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白雪映衬,烛火明灭,院中还算明亮。
雪依旧簌簌地落,难得饭桌上安静无话。
霍云霄板着脸,见温竹君不说话,心里越发郁结,也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扒了两碗饭后,就闷闷不乐地丢下碗筷进房了。
温菊君满脸好奇,姐夫很少这样的,小声的朝温竹君道:“姐夫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温竹君摇摇头,朝她笑道:“可能是公事烦恼吧,你别理他,早些回去休息,今晚会很冷呢,让丫头烧炭的时候当心点,窗子要留缝隙。”
霍云霄手里的书翻得噼里啪啦,但心里烦躁,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伸着脖子听外头的动静。
方才他都这样了,为什么阿竹一点反应没有呢
他听到玉桃踩着雪嘎吱嘎吱地来了,不过温竹君说今晚太冷,就不看账本了,又听到温竹君在廊下吩咐了丫头一些事儿后,脚步便朝着卧房来了。
脚步声不疾不徐,很沉稳,霍云霄赶紧把书丢开,长腿一迈,就靠在了床前碳炉边的藤编软椅上。
温竹君撩开珠帘进了卧房,看到霍云霄斜坐在软椅上,背对着门口,她想了想,吩咐青梨拿一壶酒进来。
屋中这会儿正暖意融融的,燎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偶尔噼啪炸响,上头盖着竹笼,大冬天最适合烘脚。
窗前另一方红泥高脚炉子上烧着铜壶,里面的水这会儿正好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屋中干燥,这样能增加湿度,晚上睡觉也更舒适。
温竹君等了等,见霍云霄没动静,便坐在了他对面的软椅上。
把脚搁在竹笼上,旁边还放了个方方正正的红漆凳子,上头摆着果盘,里面都是些当季的水果,最吸引人的就是黄澄澄的橘子。
她闲闲剥了个橘子,将橘子皮丢进了竹笼下的碳炉里,细细给橘子去白丝,然后一瓣一瓣地慢慢吃。
卧房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橘香,清新好闻。
青梨静悄悄地进来,揭开铜壶盖子,将拿来的酒壶整个放进去,不过盏茶时间,淡淡的果酒香也弥漫了整个屋子。
霍云霄不知温竹君要干吗,但他这会儿心里燥得很,更不知要做什么说什么,只能继续躺着。
温竹君吃完橘子,起身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给自己斟了杯热酒。
她望着檐下快要熄灭的灯笼,在雪夜里昏昧不定地晃着,笑道:“这是赵嬷嬷派人送回来的,说是自己酿的果酒,侯爷来陪我喝两杯”
霍云霄早就躺烦了,闻言刷地爬起来,满脸苦恼地也在窗前坐下。
他看着天青色的酒壶,喃喃道:“我想嬷嬷了。”
温竹君仰头喝了一杯,淡淡的果香在口腔里翻滚,酒味儿倒不浓,甜滋滋的。
“等雪停了,我就派人去请嬷嬷回来,请她老人家留下来陪咱们过年,好不好”
霍云霄也给自己斟了杯酒,剑眉紧蹙,眼神里满是烦躁,仰头就喝了下去。
他犹犹豫豫地,还是开口了,“阿竹,我是不是很笨”
温竹君一听,心想果然有事,可能就跟最近的案子有关。
“你不笨,以后你手下有人胆敢当面这么说你,你就拳头揍过去。”
霍云霄摇摇头,没有人当面会说这个话,玉京的人,嘴上脸上都很客气,叫人瞧不清真假。
“我不能乱揍人的,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了。”
温竹君笑了,执壶替他斟酒,“那就更说明你不笨了,一件事就能让你长记性,多少人都做不到吃一堑长一智呢。”
霍云霄还是不高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好在酒壶不大,拢共也就下肚了十几杯,果酒也淡,脸都没红呢。
温竹君见他脱了外衣,怕他会冷不舒服,便牵着他去燎炉边坐着,掀开竹笼,又往里加了几块炭。
她刚在软椅上斜倚下,正准备烘脚呢,霍云霄就也凑了过来,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身上泛着淡淡的果香跟酒气,倒也不难闻。
雪夜里,暖炉生春,两人相拥依偎在一起,静静听着窗棂上雪落下的沙沙声。
夫妻紧挨着挤在一张软椅上,难得的宁谧和舒适。
温竹君缩在霍云霄的怀里,后背暖乎乎的,像个大火炉,察觉他一直在调整姿势,头在她肩头一拱一拱的,像极了受大委屈的小狗儿,就差嘤嘤叫了。
耳后一直有暖风轻扫,痒痒的,她不由缩了缩头,柔声道:“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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