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腊月初八,温竹君跟夫人大姐姐二姐姐早早就约好了,要一起去觉念寺布施。
大清早起来,看着阴沉沉的天,霍云霄已经去上值,温竹君叹着气正打算出发呢,安平侯府就来了人,说是家里出事了。
“老爷,老爷回家的路上,落马了……”
“什么”温竹君心头一震,立刻有了决断,觉念寺是不用去了。
她拉过玉桃,“将今早我跟你讲的,还有这张图,一并送去给二姐夫,让他尽快看了拿主意,到时候一起商量。”
玉桃立刻点头,“是,夫人,我这就去。”
温竹君又朝青梨道:“你代我继续去送马车里准备给觉念寺布施的东西,另外看看郑家夫人到了没,同她说一声,我今儿不去了。”
青梨也连连点头,“夫人,我知道了。”
温竹君和赵嬷嬷说了声,就立刻上马车,准备回安平侯府。
府中下人有些慌乱,但还算可控,大夫已经到了,正在含春院看诊呢。
温竹君到含春院时,院子没有变化,与她未出嫁时一样,看到姨娘跟哥哥弟弟妹妹们都在,气氛有些凝重,隐有哭声。
正屋里动静不小,夫人应该是在里面陪着侯爷爹。
美貌娘亲抱着小果子缩在角落里,正垂首抹泪,连她进来都没看到。
“三妹妹,你来了。”温春辉一脸凝重。
温竹君和嫂子见礼,担忧道:“大哥哥,父亲还好吗”
温春辉沉闷地摇摇头,眉头紧拧,“大夫还没出来,爹昨儿值夜,早上又冷又累的,不小心栽下去了,现在只知道左腿断了,再多的,得等大夫出来。”
温竹君看大嫂白着一张脸,也跟大家站着等,连忙戳了戳大哥,“这大冬天的,大嫂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同我们一样”
温春辉似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连忙叫来寻烟,“快送少夫人回去,路上当心些。”
付淼也知道轻重,她留在这只是平添事儿,忧心忡忡道:“有情况叫人去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温春辉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回去吧,天寒地冻的,你好了我才能放心。”
温竹君则是去找美貌娘亲了。
温春果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娘擦眼泪呢,他如今快七岁,已经很懂事了。
“娘,父亲会没事的。”温竹君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哄着美貌娘亲,“大夫会治好他的。”
周氏看到女儿,顿时哭出了声,见大家都看过来,又赶紧捂住嘴。
她只能小声地呜咽着,一张芙蓉粉面梨花带雨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呜呜呜,竹儿,你父亲被抬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血,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的我吓死了……”
温竹君叹了口气,侯爷爹正值壮年,但意外就是这样,悄无声息,骤然而至。
“娘,别哭了,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爹爹身强力壮……”
周氏忽然摇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落下,“不是的,你父亲身子不太好了,今年年初开始,就是练会儿拳,他就喊着疲累,我还劝他早些回来,把差事给儿子算了,他还不肯,觉得自己还能撑着,呜呜呜……”
“你别哭了,”一旁的宋姨娘拧着眉,微微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已经去了,都一大把年纪,老是哭哭哭像什么样子”
周氏顿时就要回嘴,但被女儿拦住了。
她很是伤心地抹眼泪,小小声道:“你别瞧这么一大屋子的人,看着个个都着急,其实真的伤心的能有几个她们都是假的,呜呜呜……”
温竹君心疼地搂着母亲,将她引到了稍间里,温柔地帮她擦泪,被侯爷爹护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脑子清楚了一回,看懂一点人性。
“别人咱们管不着,娘,咱们自己不亏心就行了,父亲不会出事的,要是等会儿父亲醒了,看到你哭成这样,肯定难受呢。”
周氏一听这话,抽噎着止住了哭声,又拿着帕子捂眼睛。
“你说得对,你父亲就喜欢看我漂漂亮亮的,不喜欢看我哭。”
温春果还小,安慰胆小的娘是强忍着,此刻看到姐姐回来,顿时有了主心骨,实在没忍住,一直拿袖子擦泪。
“姐,父亲不会有事的,对吗”
温竹君点头,抱着弟弟安慰,“当然不会有事,父亲一定会好好的。”
正屋的卧房内,梁老夫人望着昏睡不醒的儿子,拄着拐杖,眼泪潸潸。
“怎么会这样,放儿啊,我还在呢,你可别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娘还在啊……”
夫人看着丈夫无声无息地躺着,一颗心揪紧了,多年夫妻,就算再不喜欢,也早就是亲人了。
见大夫挪了地儿,她也想站起来,不料蹲得太久,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
范嬷嬷吓得赶紧撑住她,抹着泪道:“夫人,你可别倒下了,这满府的人还指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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