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看他丢下一句“我不纳妾”后,便抬脚匆匆走了,似是怒火熊熊,脚步格外沉重。
她望着满室烛火,不由陷入沉思。
青梨在一旁急的抠手,实在忍不住才道:“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温竹君扭头,看向方才霍云霄走过的长廊,新换的竹帘表色正青,在风中摇荡。
“你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
青梨用力点头,“夫人,侯爷对您的好,我们这些丫头都看在眼里呢,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您怎么还把人往外推呢”
温竹君舒了口气,缓缓道:“情爱最不长久,美色能好几时我若是等到他主动带女人回来,或是某一日外头的女人带着孩子来找我,岂不是更被动”
做女人,更遑论是做古代的女人,何时何地都不能因任何理由失了冷静跟谨慎,陷入情爱的那一天,便是自掘坟墓的第一天。
参考夫人行事便能窥一二了,指望男人的爱长久,还不如指望自己上进些。
青梨拧着眉,苦口婆心,“夫人,侯爷怎会是如此肤浅的人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温竹君在这一刻,忽然很想念玉桃,在这个世界,大概只有玉桃能明白自己的想法,甚至会不假思索的支持。
她无奈低头浅笑,起身走进了院中,冷风一吹,脑子里就更清醒了。
按部就班、随波逐流的日子,她已在这个世界过了近二十年,经常需要拼尽全力压制心里的各种想法,包括到现在,她一直在勤勤恳恳地融入。
可某些时候,那些想法就是会冒出来,那一点点不甘和倔强,就像是霉点,一点一点啃噬她的麻木。
也不是一定、非要按着命去活吧
一个男人,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左右她的去向就因为嫁给了他吗
霍云霄回房后,直挺挺地躺在拔步床上,澡也不洗,外衣也不脱,盯着房门动也不动。
是,他就是故意的,谁叫阿竹又说这样的话明明从前都说好了不说的。
听到门被推响,他心里带气,赶紧扭过头看着墙,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温竹君见房里烛火熄了一半,帐子也放了一半下来,探头一看,霍云霄正直挺挺的躺着呢,比竹竿儿还挺直,明显就是在生气。
她犹豫了下,想着今夜两人在一处肯定要吵架,便转身准备出去。
霍云霄听到脚步忽远忽近,慢慢又越来越远了,气得一扭头,正好看到温竹君要开门,顿时憋不住了。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纳妾,从前我就说了,我不纳妾,你也说了不再提。”
温竹君叹了口气,“并不是一定要你纳妾,是想着你去丰州孤单,给你纳妾,好照顾你起居,你总不能打完仗回来,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吧”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有妻子,为什么要别的女人照顾我”霍云霄坐起身,直直望着温竹君,不解道:“我不需要纳妾。”
温竹君闻言,按在门上的手慢慢缩了起来。
她笑了笑,柔声道:“若你不需要别人照顾,那为什么一定要妻子照顾,你的妻子,便是只有照顾你这一件事可做了吗那她自己呢”
霍云霄一愣,看着温竹君面色端肃,嘴唇开合了几下,没有说话。
温竹君朝他走了几步,温
声道:“我在玉京有家人,有朋友,还有竹记,也帮助了很多女工,她们全都仰仗我来活,我有许多的事儿要做,我不单单是你的妻子,我也不是只有照顾你这一件事。”
霍云霄从未听过这种话,只觉颠覆心中所想,还有自己所见,一时之间都被说愣了。
“我,你,那你也不是非要我纳妾,你就是不想照顾我那你可以说啊,我们多带些丫头,不用你照顾我,我们夫妻一体,不应该夫唱妇随吗”
温竹君抿唇,心里有些疲惫,觉得跟他说不通。
“我为你纳妾,是为你着想,不是为了我自己。”她重新走了几步,打开房门,又扭过头道:“另外,我也希望侯爷将来若是有事,能提前告知我,而不是命令式通知我。”
霍云霄眼睁睁看着温竹君走出了卧房,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命令什么了
那别人家夫君去外地赴任,不都是这样吗温春辉带着付淼,抛下女儿都上任了,江玉净也带着温梅君和孩子上任,他跟温竹君还没孩子呢,家里又没有长辈插手,怎么就不能一起赴任呢
霍云霄一时间被这么一番话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心里怄的难受死了,扑在枕头上捶床。
“我做错什么了”
他向来不是能忍的性子,遇事不追究到底不罢休,本想直接去找温竹君理论,但也怕真的吵架,夫妻几载了,他若有若无的能感觉到,要是真把阿竹惹怒了,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那最后难受的,不还是他一个
这么一想,干脆扭头,跑去了安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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