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枕。
早上醒来,金光泼洒,院子里皑皑白雪都化了个干净。
温竹君看看旁边冰冷的床榻,也知道霍云霄昨夜没回来,心里并不甚在意。
她发这场脾气,是仔仔细细算计了前后因果的。
就算霍云霄生气不满,最差也就是帮他纳妾,好一点就是他受不住,自行前来道歉讨好,届时自有一番应对。
但想要她妥协降低好不容易重新竖起的边岸,万万不能,休想。
“青梨,今儿不穿这件。”温竹君看着面前的素色纱衫,石青色的纱比甲,米白月华裙,是她一贯的清雅穿着。
青梨大约昨晚没怎么睡好,眼底发青,精神不济。
“啊夫人,您说什么”
白芷在一边连忙将她扯开,笑着打趣道:“青梨昨儿夜里大概是去梦游了,夫人,您今儿想穿什么我去找来。”
温竹君扫了青梨一眼,心中微叹,知道这丫头心神未定的,也没有开口责怪。
“去拿我那件大红妆花通袖袄子,尖头四喜堆绒蝠的高底鞋,另外,首饰就拿我新做的贵重头面,越贵重越好。”
白芷在心头记下,很快便在心里想起这些物件的所在,立刻点头,“夫人,我马上就去。”
温竹君拉着有些呆怔的青梨,笑道:“怎么还是担心,不相信我”
青梨眸中蓄泪,哽咽道:“我是怕影响了夫人跟侯爷的感情。”
“傻丫头,”温竹君嗤笑了一声,转头坐在了梳妆台前,“若这点小事就能影响感情,那这感情也太脆弱了些,就算不因你,将来也会因为别的小事闹翻,别担心,这武安侯府的后宅,就算来了新人,我也不怕的。”
青梨面色怔怔,不敢言语。
温竹君也没再多说,说再多没用,做出来才行。
出行前,穿戴一新的她在镜前好好照了一番,托侯爷爹和美貌娘亲的福,她全挑着两人的长处长了。
果真是长开了,又有巧手的丫头为她挽鬓敷粉,描眉画钿,临镜对照,当真玉肌星眼,月眉柳腰,的确十分美貌。
温竹君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只觉心情格外美好,第一次生出了和从前一样愉快逛街的心情。
“走吧,今儿咱们好好逛逛这玉京城。”
这么些年,要恪守的东西多,想要的也多,时时都在想着事儿,总是行事匆匆,还真没好好的逛过呢。
朱雀街是玉京最最繁华的地界,几乎横贯玉京两县,街头铺面鳞次栉比,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干净宽敞,屋檐下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上书“徐记酒家”“万珍酒楼”等。
街头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顾客来来往往,和路人之间的吵闹声交织,喧嚣热闹。
温竹君瞧见糖炒栗子的小摊,香气扑鼻,连忙叫停了马车。
“去买一包回来,还有旁边那个烤饼,我要羊肉的,要多放芫荽和葱花啊,不许忘记了,多买些,大家一起吃。”
白芷乐滋滋地跳下马车,去买东西了。
马车又慢慢的朝前走。
隔着不远有个小酒家,是个老字号了,别看铺子不大,但座无虚席,老饕才能寻进来呢。
酒馆临窗位置,大头托腮看着侯爷,满脸苦恼道:“侯爷,咱们回去吧,你又不喝酒,点这么多下酒菜做什么啊”
桌子上摆了一大堆吃食,全是下酒的,什么烧鸭火腿、酸笋韭菜、果馅米糕、玫瑰糖糕等,根本吃不完。
店里的伙计还不时的朝这边看。
霍云霄面色冷冷,声音还带着气怒,“回去做什么你连媳妇儿都娶不着,好意思回去”
“我本来也没想娶青梨的,是您非要瞎扯,您这么一说,可别让夫人心里厌恶我了。”大头用力挠头,“您说您好好的,闹什么离家出走这么冷的天儿,在家多好,夫人细心周到,侯府打理的比从前好多了,现在您回家,连手指头都不用动,还给每个人都发了碳炉子,那炭烧着屋里暖和的很,听说今年过年每人都能选三样好吃的呢,我都想好了……”
霍云霄眉头一拧,冷眼看去。
大头连忙闭嘴,低头拿着筷子吃东西。
霍云霄心里烦躁,明明他就没做错什么,怎么阿竹非要生气这世上的男人都愿意纳妾,可他还不想纳呢,做什么就非要摁着他的头去纳。
她肯定就是厌弃了自己吧,一回两回的想把自己赶出正院,巴不他再也不上了那张榻。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她休想。”
大头吓得一哆嗦,筷子上的鸭腿都掉了,但也不敢嘟囔,只能将头撇过去,暗暗叹气。
真是的,找夫人认个错儿又没什么,偏偏侯爷这次不知道犯什么轴。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