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数九寒冬,天越发的冷了。
眼看期末考试快到了,为了赢得赌局,万雁鸣学习越来越投入,林石榴这两天却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三姐的周年祭快到了。
石榴很想回家祭奠三姐,可那天不是周末,还要上课,石榴要回去,就必须找老师请假。
高中的假可不是随便请的,必须有实实在在的理由,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和老师开口。
因为按照家里习俗,未婚少亡的人,最讲究入土为安,一应殡葬祭奠之礼皆从简,不用守孝,不用祭奠,就连春节都能正常贴对联。
所以,对未婚少亡的三姐而言,是没有什么周年祭奠的。
石榴也打电话问过母亲,母亲坚决不让她回去,还说人走了就走了,早些忘了还能早些投胎……
而且母亲说了,祭日那天亲戚家有喜宴,她和父亲接了喜帖,到时候都要去参加,家里根本没人。
石榴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石榴也放弃了,想着好好复习,等考完试寒假回去再祭奠三姐也行。
可周年祭这天下午,学校偏偏停课了……
原来,后天就是元旦。
为了丰富校园文化,弘扬五中学子多才多艺,青春昂扬的精神风貌,增强集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明天,每个班级都要举办元旦晚会。
今天下午要进行最后的彩排和布置场地,所以教室被停课征用了。
只要不上课,那就是开心的。
午饭后,全班同学都很兴奋,每个人都在忙碌,有节目的抓紧排练,没节目的负责后勤。
元旦晚会的具体事宜,自然有文艺委员刘珊珊忙活。
石榴对这些没有兴趣,但老师要求全员参与,她作为班委成员,也不好袖手旁观。
于是,她主动申请帮着布置场地,帮忙拉桌子,把多余的椅子搬出去……
但她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总是想着周年祭的事情。
早知道今天下午不上课,她真该请假回家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且不说没有假条,根本出不了校门,这半天时间也不够用。
从学校到车站,要坐近一个小时的公交,到了车站还要等回家的班车,这个点儿,中午的班车已经赶不上了,只能坐最后一班车——等辗转到家,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石榴心烦意乱,只能麻木的挪着桌子,搬着椅子,想着早些干完,回宿舍给三姐写一封信,偷偷烧给她也好……
教室里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在忙着。
万雁鸣是会弹吉他唱歌的,他自然少不了上节目。
原本刘珊珊还要他和她搭档做主持人,他给推辞了,只承诺晚会上唱一首歌。
刘珊珊正拉着万雁鸣排练,他看到了正往外搬椅子的林石榴。
“怎么能让女生干这活儿?你们先练着……”
万雁鸣丢下吉他,朝着石榴走去了。
“放下,放下,我来搬!”
“不用。”
石榴心不在焉,径直搬着椅子出去了。
“我来吧。”
万雁鸣上去抢椅子。
门口处本就有些窄,石榴又不松手,两人争抢的时候,石榴的手不小心蹭到了门框的插销上,被铁片刮破了皮。
“哎呀……”
石榴轻叫一声,瞪了万雁鸣一眼,这才松手,转身出去了……
万雁鸣把凳子丢给一旁的男生,赶紧追了上去。
“怎么了?是不是碰到手了?给我看看……”
“没事,不用你管。”
“快给我看看啊。”
万雁鸣着急的去抓石榴的手,石榴躲开了。
为了避免他再失态,石榴只得伸出手给他看。
她的手背上明显被刮了一道,虽然伤口不大,但也流了一些血。
“哎呀,真对不起……”
好心办了坏事,万雁鸣心疼又愧疚。
“就是刮了一下,没事,你赶紧回去排练吧。”
石榴知道万雁鸣不是故意的。
“流这么多血还没事?得去校医室包扎一下。”
“不去。”
“必须去。”
“就不去。”
石榴不想理万雁鸣,也觉得教学楼太吵闹,到处都是唱歌、排练的声音,就朝运动场走去。
万雁鸣紧紧的跟在她后面,非要她去医务室包扎。
“石榴,你这真得去包扎,小心伤口感染了。”
“真没事,哪就那么娇气了。”
“还流着血呢!要不我和班主任说下,带你去医院?搞不好还要打破伤风……”
石榴心烦意乱,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
“万雁鸣,你总跟着我干什么,你去排练啊,我想清静会儿。”
“可是你的手流血了啊,你自己看啊……”
看着执着的万雁鸣,石榴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此时手上的血已经快要结痂,可她根本没感觉到丝毫的痛。
看着手上一片狼藉的血痂,石榴忽然就想到了三姐。一年前的今天,三姐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想到这里,石榴的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万雁鸣懵了。
“怎么还哭了,很疼啊?”
石榴不理他,只是迎着寒风往运动场走。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万雁鸣都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衣服,可石榴丝毫不感觉冷。
“这里好冷的,你要干嘛啊!”
万雁鸣一头雾水,只能跟着林石榴。
其实他早就发现这两天的林石榴不太正常,很显然,林石榴遇到事儿了。
要不依她的性子,这点伤根本不至于掉眼泪。
“到底怎么了,你今天不大对劲啊!”
万雁鸣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的跟着林石榴,不停的问东问西。
“有人欺负你了?”
石榴摇了摇头。
万雁鸣无奈的咧了咧嘴。
也是,谁敢欺负石榴?别说她本人就很强悍,还有他这个纪律委员罩着,肯定没人敢欺负她。
“老师批你了?”
石榴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就带你去医院了啊!”
万雁鸣说着就去拉石榴,石榴甩开他的手,终于说话了。
“我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回家?”
万雁鸣哑然失笑。
“你想家了?这么大的人还想家,还能想哭了,这可不像你啊。对了,你上上周不是才回过家?平时一个月回一次,也没听你说想家啊!”
石榴没说话,只是擦了擦眼泪,深呼一口气。
眼泪哭出来了,情绪释放了,她的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万雁鸣看她情绪稳定一些了,拉她躲在了看台
“来这站着吧,这儿风小点。”
两人躲在这里,感觉暖和了不少。
万雁鸣看着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石榴,觉得可爱又可怜。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