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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2 / 2)

只是有些可惜了。又轻叹一声,浅含着分淡淡的遗憾,惘惘然,似有所失。

蘸墨,落笔:

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

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喻怀停笔,喻?w将帛拎起拿到一旁,待墨迹干后再递送出去。喻怀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突然道:不如,嘉再写份同样的,给孙伯符送去?

少爷?!

开个玩笑而已,紧张什么。喻怀笑着将笔隔回笔架,对了,之前你说的也对,明日让华大夫来再把次脉,若是已无大碍,嘉也该回去了。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莫要同了某些人,生死诀别,竟亦是错过。遗恨未了,方知天命,不可谋。

收到消息,将军未及脱戎去剑,铁靴踏马一跃,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奔驰三千里,最后却伫立在这堂外,双脚似被钉住般,一步都移不动。

在他身后,金乌西坠,火烧天边层云;于他身边,大开的轩门,一尊棺椁静静躺在堂上,漆墨的乌木沉默不语。上一次他见到制成这种形式的乌木是安葬义父时,那时他站在伯符身边,手抚过棺面,冰凉的触感渗入手骨,隔了十日,都未曾消尽。

而这次,已没有与他并肩而立的人。不必触及棺面,他已在这江东暖暖的春日中,觉寒风刺骨。方知,这本无谓于自然寒暑,只归因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竟连生死诀别,都终是错过。

不知是谁先看见他,半惊半喜唤了声中护军。跪在棺前的一干人猛然回过头,为首的少年睁大哭红的双眼看清当真是周瑜回来了,忙忙撑地起身,可不吃不喝哭了几日的身体哪有力气,才站起就一个踉跄,被身旁江东旧部扶住才堪堪站稳,向周瑜跑来:公周护军,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那生硬的改口,周瑜想在他回来之前应是已有人教导过孙权。如今,天已经变了,什么都不能与从前一样了。

他扶住孙权,把孙权脸上的泪擦了擦,又擦了擦,放柔的声音轻到只有孙权听得见:仲谋,不能哭了,你不能再哭了。说完,他一扬头,望向堂中江东的一干旧臣,个个披麻戴孝,跪坐伏身在地,看似哀恸不已,却不知有多少正心怀鬼魅,伺机而动。

周瑜清楚,仗打的那么快,积压了太多问题来不及消化解决。之前能相对稳定,几乎全靠孙策长久立下的威严,现在孙策一死,心怀不轨之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胆。

刺客查到了吗?周瑜大了声音,是问孙权,也说给灵堂中众人。

查到了是孙权开口想回答,却仍是呜咽先行。实际上,这几天他独自面对一切,已是能做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可见到亲如兄长的周瑜,终究还是忍不住,止不住的流泪。

他狠狠地又抹了把脸,咬牙切齿的将泪逼回去。兄长遇刺,公瑾哥的悲恸绝不下于他,但自踏入这院中,公瑾哥都未尝有一声哀泣。他们,都不能哭了,不能再哭了。

孙权看着周瑜铁甲下紧攥至鲜血淋漓的双手,又看向他毫无表情的面容,咬着下唇,挺直了后背站直身,朗声清晰回答道:行刺之人是许贡的门客,为主报仇,行刺完就自刎当场。

仅是些丧家之犬,如何能得知伯符行踪,又恰好卡在将征广陵这个时间点上周瑜眉头微皱,又是展平,现在不是探明真相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孙将军,他退后一步,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请孙将军保重身体。江东之基业,今后全赖将军一肩挑之!

孙权眼眸微动,瞬间懂了周瑜这动作的意思。身后灵堂中,果然有人沉不住气出了声,乃是庐江太守李术:周护军远归刚至,尚不知情势!父死子继,古之礼也。绍公子虽幼,诸公可互结辅之,如此,方可保江东之基业,不寒先人之苦心。

非也非也。不等孙权或者周瑜反驳,就有一人先开口,却亦阴怀他心,父死子继,自然为古之礼也。然绍公子年幼,难堪大任。孙氏子孙中,当以平南将军年纪最长,性情最为沉稳刚健。且平南将军随先主公征战多方,战功赫赫,由他继承大业,于礼于情,最为妥当。

此言差矣!立长徒以年岁为依据,而不知人之才贤与否。在这乱世之中能抱江东之基业者,必当是有才有德之人而不必长于年岁。翊公子德行出众,心怀仁义,可继大业!

你这意思是平南将军才贤比不过孙翊?!

压抑了几天只闻哀泣的灵堂,瞬间被吵闹填满。群臣互相指责,横眉冷对,万千辞藻全用党同伐异。棺椁仍旧静静躺在堂中,白烛凛凛狂摇,冷冽如冰。

够了!周瑜站起身,面向堂中诸人,主公生前,可有遗言?!

一干人被一贯温润沉雅的周瑜这声满含戾气的厉呵怔的一愣,空开半响的安静。从方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昭走上前,对灵堂一拜,而后转身面向堂中一干人和堂下:主公弥留之际,亲为权公子配印绶,托大业,除昭之外,不止一人可证此事。

既然主公已有决断,我等身为属臣,就当奉权公子为新主,共保江东基业!眼瞧着又有人想开口反驳,周瑜唰的一声将长剑拔出。锋刃凝着杀意,泛着寒光,终于让心怀鬼魅之人生了惧意。

他猛地把剑往地上一插,又向孙权跪下,抱拳朗声:臣周瑜愿辅佐主公,共保江东基业,创不世之功!

臣张昭愿辅佐主公,共保江东基业,创不世之功。堂中,张昭首先跪下,抱拳行礼,面色一片平静。

稀稀拉拉的,又有些人跟着跪下。但还有些人站着犹豫不决。他们知道,今日如果向孙权跪下,就等于承认了他新主公的身份,今后再无可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亲赖之人推上主位。

孙权站在那里,望着这些向他跪拜之人,也望向那些仍站立着的人。跪着的人中,有他的亲人;站着的人中,也有他的亲人。权力利益面前,人心凉薄,避无可避。

他想逃。他不想当这个什么江东之主,他只想像之前那样,听兄长的话,兄长让他打哪他就打哪,就算打不赢身后还有兄长志不及天下,功不及万民,但每日都过的怡然自在。

可他不能,他退后一步,踩着的就是兄长与父亲的尸骸,踩着的就是无数为江东基业牺牲的将士兵卒,踩着的就是面前向他跪拜的一干忠臣的苦心。他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到众人面前,昂首朗声,铿锵有力:权自知勇武不及父兄,才谋不及众卿,经此大变,突担重任,惶恐忡忡,汗流浃浃,恐小子无才,有负父兄之英明。

仍旧站立的人一定此言,心中暗笑。若是孙权能知难而退,就最好了。

哪知孙权话锋一转:然兄长既将江东大业托付给权,纵权心怀忧恐,亦当奉圣人之教,谨尊兄长遗命,当仁不让,奉承大业!一步一步,他缓慢而坚定的走到周瑜的剑所插之处,将剑拔起,眸中冷芒与剑身寒光不遑多让,诸君心怀江东,仁义忠正,权自当敬重佩服。但若有宵小之徒,托大义之名,阴图私里,酿祸于萧墙,权就只能利剑一挥,剑气先行,侧旁一树一枝,应声而落。

啪的一声,孙权将剑甩回周瑜剑鞘,背身不看众人。而在他身后,群臣兢兢,跪倒在地,再无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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