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琢为了她心爱的人,忍着痛,吞下所有痛苦的声音时,吕澜心内心狂涌的嫉妒,依旧清晰。
为什么,石如琢要为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忍受痛苦?
这样的情感,她为何总是得不到?
你的猫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的软弱。因为你的笨你的蠢。你要是有本事,你心爱的事物就不会离你而去了。
澜宛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她要得到,她一点都不软弱。
她依旧下了狠手,依旧用习惯的嘲讽言语来伤害石如琢,她这浑浑噩噩的二十多年来做过无数件类似的事。
她想得到什么,掠夺就是,最后总会是她的。
这回也一定是这样。
我最宝贵的东西,你永远都夺不走。
尽管被折磨得面无血色,尽管被掰断了小指,石如琢没有祈求,没有讨饶,最后还用一句话刺痛了她的心,让她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吕澜心这辈子从不后悔,也从不为自己所做的种种劣迹申辩。
因为她看不起所谓的正义之士,她就是那甘愿腐烂的一培恶土。
她是吕和澜所生,但她原本就不是因为爱而生的孩子,她不过是澜宛的道具罢了。
她不配有心。
所以一直放纵着,过着得过且过,寻欢作乐的糜烂日子。
她用这培恶土碾压过一颗小小的种子,以为这小种子会在她的强大力量之下泯灭。
谁知道,这颗种子没有被毁灭,反而破土而出,在吕澜心的心上云蔚霞起,开出了绚烂的花。
吕澜心抬手,握住了石如琢的胳膊。
石如琢正在帮她投布,打算用冷布盖在她滚烫的脑门上降降温。
陡然被握住,石如琢面色如常说:你救了我一命,我来看你一眼,不想欠你人情。
说完之后她发现吕澜心根本没有醒。
石如琢扁了扁嘴。
要将吕澜心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拨开,却发现她握得极紧,一时间根本剥不开她。
石如琢被她捏得发痛。
吕澜心?石如琢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教我
吕澜心浑身都是汗,双眼紧闭,将石如琢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
她的话让石如琢想到岭南菜馆里发生的事,心里一阵难受,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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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陪审员去审判他们吧,而我该做的事情只是要展示他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契科夫】
和新闻报道完全不同,作者的使命就是将人物描绘得丰满。
可无论悲剧人物还是喜剧人物,都是虚构情节。
大家一定记得,分清和现实,切勿模仿任何犯罪行为。
第277章
石如琢下了马车,将葛寻晴送她的皮帽牢牢戴好,帽檐正对着自己的眉心,一丝偏移都没有。
用力搓着手,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淌,指尖上重新发热,这才有了一丝安心。
吕澜心的四位随从自从露面以后,也没什么好再隐藏,便一路驾驶马车,护送吕澜心和石如琢她们往博陵去。
吕澜心的高烧反反复复,终于在三日之后彻底退了。
只不过胃口还是很差,每日只喝非常少量的流食。
随从都在劝她多吃一些,可她真的吃不下,多吃半口都要呕吐。
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倒是让她彻底老实了,别说晚上再往石如琢的马车里钻,就是平日里想要下个地都难。
一连七日都在马车里度过,没下车半步。
到了第八日,越来越接近博陵,尽管寒冷依旧,可对比起蒙州的酷寒,这儿偶尔能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已经让石如琢觉得相当舒适了。
两辆马车停在官道边,这儿的市集比蒙州要热闹许多。
石如琢和阿卉去换些食物,往回走的时候听见阿卉咦了一声,似乎被什么事物吸引,将食物往石如琢的怀里一放说:
石姐姐,你帮我拿一会。
说完就往草丛里去,石如琢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跟在她身后。
阿慧在草丛里猫着腰转了一圈之后,抱着一只通体黑魆魆的小猫出来了。
姐姐,你看这只小猫好小啊。浑身凉透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看着好可怜。
石如琢看了眼小黑猫,浑身湿乎乎的,毛全都粘在一块儿,眼睛都粘住了。
被阿卉抱着也没挣扎,一把小骨头估计饿很久,没有任何力气。
石如琢说:大概是和它娘走散了吧。
那它不是和我一样么?阿卉摸着小猫的脑袋说,小黑黑,你和我一样,都没了娘,是孤儿了。石姐姐,我能带着它一块儿上路么?
石如琢看阿卉连一只落单的小猫都这般怜爱,便知她是个心善之人,不忍心拒绝,便说:
带着吧。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猫。照顾猫的事儿得你自己来做。
阿卉眉开眼笑:这是自然,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谢谢姐姐!
她俩带着小猫和食物回来时,见吕澜心终于从马车上下来,正坐在阳光充沛的一处小坡上晒着太阳。
身边的高个女随从在低声跟她说着话。
石如琢听另外三人称呼这高个女随为阿铭。
吕澜心裹着一件温暖的大裘衣,相当不顾礼仪,舒舒服服披散着头发,坐在小土坡的草皮上。
散落下来的长发将她未有一丝血色的脸庞遮去了不少,看上去憔悴也遮掩了七八分。
她只傅了一点点粉,点了一星点的唇脂,与她平日里浓妆艳抹的妖娆美妍不同,几日不见,带着病容的吕澜心犹如徘徊花上滴下的露珠,轻盈通透,又易碎。
路过的商伍和村民们不时地往她这儿频频回望,面露惊艳之色,低声细语,似乎都在疑惑这是哪个世家娘子,落于这贫瘠野村,格格不入。
和当初侯立之事一样,即便主母追查,也查不到您的头上。这回您给出去的消息奴也一早准备好了替死鬼。
阿铭站在吕澜心身边,看上去似乎在说无关紧要的话,实则都是关乎性命的机密。
吕澜心笑道:可惜,之前部署得再好,赵二这一死,澜娘肯定又得找我麻烦。
阿铭看着不远处的石如琢:奴有一计。
嗯?
让石娘子远离博陵,奴可造她假死之相。至于赵二等人,在郊野遇到凶徒、仇家而毙命,也并非不可能。如此一来主上也可在主母那边交差了。
吕澜心就像忽然收到召唤一般,于阳光之下睁开了眼睛,跟着阿铭将目光一块儿落在石如琢的身上。
石如琢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二人在密谋何事,没想到吕澜心会突然看向她。
目光相交之时,石如琢立即扭头走了。
吕澜心重新将眼睛合上,有滋有味地琢磨石如琢方才看她的目光:不可。阿器她志在朝堂,此时正是青云直上的大好机会,若是离开博陵如何再一展抱负?再想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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