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遗憾,至诚兄弟会对他有更高的希望。
抚养他的导师和亲切的教友需要他成为大人物,但至诚兄弟会在教会内部无路可走,只能作为王室一方获得升迁的机会。
于是姆兰加加入了夜莺。
在这个新环境,他前进的欲望再次被唤醒了。
也许断了一只手让他不得不从一线退休,但在之后,姆兰加也并非没有其他事可做。
自从罗伦战争之后,这个国家对于经验丰富的老人开始重视,政府部门不再轻易辞退他这样的专员,他还能在王国情报部做教官,或者什么别的不需要两只手的工作,他还有成功的机会。
怀抱着一种感激的心情,姆兰加缓步向附近灯火通明的火车站走去,在这个时间段,客运火车已经停止运营了,但他可以在候车大厅里过夜,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当他走进满是等待者的候车大厅,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和车站的工作人员争吵,原因是这名工作人员要把这个男人从这里赶出去。
“你在这儿待了一下午,从白天到晚上,不上车,也不可能是等人,一直站在人群里看来看去,这让其他人感到不安。先生,恕我直言,这种行为很像小偷。”
男人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竟敢把我和窃贼相提并论!”
工作人员见多了这样的醉汉和流氓,一点儿也不害怕:“随你怎么说吧,但既然你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现在就得请你出去了。”
这个男人转头扫视了一圈,似乎最后在寻找着可以支持他的某人,但最终没有找到,于是伸出食指指着工作人员的额头。
“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下次见到我时就该知道怎么摆正自己的态度,不过我会像你今天一样坚决。”
他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出口,也就是对着姆兰加迎面走来。
夜莺注意到他的脸。
黑发,绿眼,还有眼珠中央那扩散的瞳孔。
孔里奥奈们倚仗贵族特权在魏奥底附近光明正大生活的时间太长,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非人的特征,他们将其视为该人种的特殊之处,而不是疾病或怪异的体现,即使有外来者感到好奇,看到本地人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只会当做自己无知。
就在姆兰加打量这个狼人的时候,这头狼人也注意到了他,在他的身边停下,狐疑地嗅了嗅。
“我们以前见过?”
“我想没有。”姆兰加说。
孔里奥奈恍若未闻,而是眯起眼睛:“哼,我知道了,你最近去过北区是不是?和那个该死的畜生一起.”
知道自己没法在善于追踪的狼人面前隐瞒,姆兰加索性松了口。
“我的确去过北区,但我想我的事务和贵方应该无关。”
狼人冷笑起来:“和我们无关——至诚兄弟会的人也配说这种话吗?”
姆兰加的打扮一目了然,只有至诚兄弟会的苦修士才会将伤口公然裸露,因为那是他们的力量之源,用衣物遮挡伤口反而会让他们变得虚弱。
看到这头狼人无视场合地开口,姆兰加叹了口气,瞳孔在他的眼中细微地颤动,深水一样的黑色难以察觉地扩散。
“我的确去过北区,但只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过,气味在那里还没有消散。孔里奥奈一定是发现了北区的那间屋子,其他人在那里失去了联系,但不是孔里奥奈所为,否则它不会这么生气,也许那里还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回去,我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我得想办法为自己的履历多增添几笔。暂时留下来没什么坏处,只要别太靠近东区,近卫的人没能力抓到我。”
“圣心友爱会和孔里奥奈即将撕破脸,但其中似乎还有其他势力介入,我该搞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它口中的‘那头畜生’也许是个重要线索。这头狼人自大、鲁莽,我可以引导它告诉我这件事。”
“共同的敌人是经久不衰的话题,它会信任我的。”
姆兰加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语气娓娓道来,平静得像是在读一本书。如果不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这么详细,兴许他真的会以为这是自己的想法。
姆兰加顿了顿,等待那个声音说完,接着在现实中以一种通情达理的语气开口:“我是一周前才抵达这座城市,来魏奥底只是因为它在我的朝圣路线上,并不是要久居,所以我现在才会来车站。您要是和我的本地教友有什么仇怨,那么请自便。但凡我对他们有一点同情,我都对不起我这两天受到的无礼待遇。”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同伴的人数越少,越有礼貌是不是?”狼人的表情依旧愤怒,但语气里多了一丝迟疑。
“我敢说这是个惊人的误会。”姆兰加诚恳地说,随后做了个偏头的动作,引导对方看向正在逼近的车站工作人员,那个家伙就是刚才争吵的主角,眼见这名孔里奥奈还没有离开,就去值班室拿了根短棍走过来。
看见他走过来,狼人的上嘴唇厌恶地翻起,露出两侧的犬牙。
“也许我们该去外面解释清楚,我也不想有人因为别的混球莫名其妙记恨我。如果能洗清自己的名誉,我是情愿多说几句的。反正晚上停车,我们有的是时间。”姆兰加向孔里奥奈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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