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满园春色,周三姑娘帕子捂脸冲了进去,连丫头打帘子都来不及,勾的满头糟乱,首饰都掉了。
“竹君姐姐,竹君姐姐,我活不下去了,竹君姐姐……”
温竹君猛地起身,不防眼前一黑,晃了三晃才站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周大人出事了”
不可能啊,她昨儿才塞钱去打听了,牢里虽不好过,但也不至于死。
“我娘要我去做妾。”周三姑娘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爹出不来,家里快要急死了,娘说我爹再不救出来,这种时候,正是抓典型立威呢,等送到玉京,秋后问斩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能趁着还在丰源,赶紧疏通,或许有的救,我姐姐已经嫁了,我哥哥也娶了,幺妹太小,只剩我了,呜呜呜……”
温竹君听的眼前又一黑,只觉荒唐,周家尚且如此,普通人该要被逼到什么程度
“秋蝉你先起来,先起来,别哭。”温竹君拉着她起来,但身子现在还虚,反而被她拉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三姑娘是个体贴人,只能巴巴的赶紧把温竹君扶起来,伤心道:“竹君姐姐,我是跟你道别的,说不准,这几天就要走了,你以后要是还记得我,就给我写信,千万别忘了我……”
她哭得很伤心,满脸的无可奈何,认了命的死灰般的眼神。
温竹君拉着她的手,只觉心里堵的慌,说不上来的疲惫感。
“不,不能去,我们得趁着还有时间,想办法救你爹。”
周三姑娘泪眼婆娑,“没有用的,我娘求遍了人,找不到办法,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竹君姐姐,我全都尝到了……”
“那你去做妾就有用了”温竹君紧紧地扯着她的手,“你也看到小溪了,做皇家上了玉碟的妾尚且艰难,想平安生个孩子都得偷偷摸摸,你也想这么活下去”
周三姑娘顿时又哭了起来,“那怎么办竹君姐姐,没有法子了,若是霍侯爷在这,他为人仗义,人也正直,或许还能帮着说话,可……”
可这世上大部分人,不是人人都是霍侯爷。
温竹君咬牙,霍云霄在打仗呢,肯定顾不上这边了,太子说他会想办法阻止,可他真的有办法吗
“现在靠男人是靠不上了,我们得靠自己。”
事情还是朝坏的方向发展了,可怎么就到这一步大哥哥没有上奏吗太子一党又在做什么他们真要看北地乱了才开心吗
周三姑娘擦泪,“竹君姐姐,我们怎么靠自己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就是拼命也去做。”
“不要你拼命。”温竹君眯了眯眼,“你去找小溪,去求二皇子,如今小溪肚子里怀
的是二皇子的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二皇子也会稍稍怜惜的。”
周三姑娘抽噎道:“求二皇子这有用吗二皇子都回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温竹君宽慰道:“小溪总要跟二皇子府联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孙,别怕,大胆去找,我留下来应付别的事儿。”
她又让青梨给周三姑娘拿了二百两的盘缠,硬塞到她手上,嘱咐她去了后应该怎么说话,不能为周大人求,必须得为北地百姓去求。
周三姑娘听的连连点头,像是寻到了主心骨,顿时就精神了,“好,我这就出发,竹君姐姐,谢谢你。”
温竹君看着她的背影,又叫住了她,低声嘱咐,“还有一句最重要的,你自己斟酌要不要说,你只说如今朝堂上,太子蛰伏,三皇子又势单力薄,寸功未立,他此时站出来,才是为君分忧。”
反正这么乱了,那就把水再搅浑点,作为有口皆碑的太子亲弟弟,颇得圣宠的三皇子亲哥哥,她就不信,一母同胞的二皇子,真像他表面那么粗糙淡然。
便是鲁莽冒失的霍云霄,心里都有个黯然神伤的小角落,何况是二皇子。
周三姑娘闻言也惊住了,咬着牙给自己鼓劲,她是个聪明人,低声承诺道:“竹君姐姐,你放心,这话是我自己要说的,不是你教的,不管谁问都是这样。”
温竹君听的很是欣慰,又很心疼她这么懂事,送走周三姑娘后,立刻道:“去叫周尧过来。”
周尧来的有些慢,最近丰源也乱七八糟的,他要做的事儿太多了。
“东家,您叫我”
温竹君看他一身短打,这个时节就热的满头汗,歉疚道:“说好的让你做账房,现在是把你当半个下人使了,真是对不住。”
“怎么会”周尧坦然笑道:“东家给的报酬丰厚,又待我不薄,我多做些事儿,是应该的。”
温竹君也不跟他客气,“如今你跟那些官吏也熟悉了,有没有什么门路,我必须要见周大人一面,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我付得起。”
周尧的脸色顿时郑重起来,恭敬道:“东家,有您这句话,我一定尽全力给您安排。”
最后花了近两千两银子,并一些粮种羊羔跟小牛,总算是买通了好些个人,不过时间也很紧促,就半个时辰,还得是大半夜的一个人去。
温竹君心里有些后悔,应该早点花钱跟周大人见一面的,周家没这个钱,她有啊。
她一开始竟然寄希望于离这老远的太子、霍云霄还有大哥哥这些男人身上。
牢房果真如霍云霄说的一样,阴暗潮湿,味道也难闻,里面的人都跟死了似的,一点动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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